简介
小说《黑牢里的硬骨头》的主角是宋城沈策,一个充满魅力的角色。作者“洺浪”以细腻的笔触描绘出了一个引人入胜的世界。如果你喜欢历史古代小说,那么这本书将是你的不二之选。目前本书已经连载等你来读!
黑牢里的硬骨头小说章节免费试读
腊月的雪下了三天三夜,黑牢的青石板路上积了半尺厚的雪,踩上去咯吱作响。宋诚披着件旧棉袍,正蹲在院子里劈柴,斧头落下时带起的雪沫溅在他的靴筒上,很快结成了薄冰。
“宋典史,歇会儿吧。”王伯端着个铜盆从厨房出来,盆里冒着热气,“刚炖的姜汤,驱驱寒。”他把铜盆放在石桌上,眼神往牢门口瞟了瞟,“今早雪停那会儿,我看见个穿蓝布衫的姑娘在门口转悠,不像本地人。”
宋诚直起身,斧头扛在肩上,热气从嘴里哈出来,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。“什么样的姑娘?”
“约莫十六七岁,梳着双丫髻,手里拎着个藤箱,箱子上还贴着张红纸条。”王伯咂咂嘴,“看那样子,倒像是来投亲的,只是这大雪天的,黑牢附近哪有亲戚可投?”
正说着,牢门口传来“吱呀”一声响,积雪从门檐上滑落,溅起一片雪雾。宋诚抬头,看见个姑娘站在门口,蓝布衫上落满了雪,双丫髻上还顶着团白,手里的藤箱果然贴着红纸条,上面写着“寻亲”两个字,墨迹被雪水洇得发蓝。
“请问……这里是黑牢吗?”姑娘的声音怯生生的,像被冻住的麻雀,“我找宋典史。”
宋诚放下斧头,拍了拍手上的木屑:“我就是。你找我有事?”
姑娘的眼睛亮了亮,快步走进来,藤箱在雪地上拖出道浅痕。她走到宋诚面前,突然“扑通”一声跪下,藤箱摔在地上,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——是几件打补丁的旧衣服,还有个褪色的布偶,和红绡以前带的那个很像,只是布偶的肚子上绣着朵梅花。
“宋典史,求您救救我爹!”姑娘的眼泪混着雪水往下淌,在冻红的脸颊上冲出两道印子,“我爹被关在这儿,他是被冤枉的!”
宋诚扶起她,目光落在滚出来的布偶上。梅花绣得歪歪扭扭,针脚却和红绡的手法很像,都是用的“锁边绣”,这是药王谷独有的绣法。“你爹是谁?犯了什么事?”
“我爹叫梅老实,是个郎中。”姑娘抹了把脸,露出冻裂的嘴唇,“前几天在城里给人看病,结果病人吃了他的药就死了,官府说他下了毒,把他抓了关在这里。可我爹从不害人,他的药都是按方子抓的,怎么会毒死人呢?”
宋诚想起红绡说的,药王谷的弟子都懂医术,只是近些年四散各地,有的隐姓埋名,有的开了药铺。这姑娘的爹是郎中,还带着梅花布偶,说不定和药王谷有关。
“你爹被关在哪间牢房?”宋诚捡起布偶,布偶的后脑勺有个小口,像是被人拆开过。
“就在最东边那间。”姑娘指着走廊尽头,“狱卒说他性子倔,不肯认罪,昨天还绝食了,我送的饭都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。”
宋诚让王伯带姑娘去厨房烤火,自己拎着藤箱往牢房走。走廊里的雪被风卷进来,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,踩上去像踩在碎玻璃上。他停在最东边的牢房前,看见个穿囚服的汉子正背对着门口坐着,脊背挺得笔直,像根没被压弯的扁担。
“梅老实?”宋诚敲了敲栏杆。
汉子回过头,露出张黝黑的脸,下巴上的胡茬结着冰碴,眼睛却很亮,像雪地里的狼。他的目光落在宋诚手里的布偶上,突然站了起来,铁链被拽得哗哗响:“这布偶……你从哪儿来的?”
“你女儿送来的。”宋诚举起布偶,“她说你是被冤枉的。”
梅老实的嘴唇抖了抖,突然扑到栏杆前,手指紧紧抓住铁条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:“我女儿来了?她怎么来了?这大雪天的,路那么滑……”
“她担心你。”宋诚打开牢门走进去,“说说吧,病人是怎么死的?你给开的什么方子?”
梅老实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,他盘腿坐在草堆上,声音低沉却清晰:“那天我在‘回春堂’坐诊,来了个穿绸缎的公子,说他爹心口疼得厉害,请我去看看。到了他家才知道,是户部的刘员外郎,躺在炕上哼哼,脸憋得发紫。我给他把脉,说是‘气滞血瘀’,开了副‘丹参饮’,让他煎了喝,结果当天晚上就没了。”
“丹参饮是活血的药,按理说不会死人。”宋诚想起红绡的药箱里常备丹参,“你确定方子没错?”
“错不了。”梅老实的语气很肯定,“我开了三十年药,这方子闭着眼睛都能写对。丹参三钱,檀香一钱,砂仁一钱,水煎服,怎么可能有毒?”他突然想起什么,“对了,那公子给我看了他家的药箱,里面有包‘麝香’,说是从西域带来的,让我加进药里,我没同意,麝香性烈,老人家用不得。”
宋诚的心头一动。麝香确实不能给体弱的老人用,过量会导致心悸,严重的会猝死。难道是刘公子自己加了麝香,害死父亲后嫁祸给梅老实?
“刘员外郎死的时候,你在场吗?”
“不在。”梅老实摇摇头,“我开好方子就回药铺了,是第二天官府找上门,说刘员外郎死了,药渣里验出有‘附子’,这东西有毒,可我根本没开这味药。”
附子?宋诚皱起眉。丹参饮里从不加附子,这分明是有人在药渣里动了手脚。他想起张敬的案子,也是用的“换药”的手段,难道又是王瑾的余党在搞鬼?
宋诚带着梅老实的方子去了回春堂。药铺的门脸不大,挂着块褪色的匾,门口的积雪被扫到两边,堆成两个小雪山。掌柜的是个戴眼镜的老头,正趴在柜台上拨算盘,算珠碰撞的声音在空荡的铺子里格外响。
“宋典史?稀客啊。”掌柜的推了推眼镜,镜片上沾着些药末,“您是来抓药?”
“我问你点事。”宋诚把方子放在柜台上,“前几天梅老实是不是在你这儿坐诊?给刘员外郎开的方子,你还有印象吗?”
掌柜的眼神闪了闪,手指在算盘上顿了顿:“有……有印象。那天梅郎中确实来了,还说刘员外郎的病不轻,开了副丹参饮。”他拿起方子看了看,“对,就是这个方子,我这儿有底单。”
他从柜台下翻出本厚厚的账本,翻到其中一页,上面用毛笔写着“刘府,丹参饮,三钱丹参……”,字迹和梅老实的方子一模一样,只是在末尾多了个小注:“加附子一钱,嘱”。
“这‘加附子’是谁写的?”宋诚的手指点在小注上,墨迹比前面的字新,像是后来添上去的。
掌柜的脸色白了白,支支吾吾道:“是……是梅郎中自己写的,他说刘员外体质特殊,得加味药才管用。”
宋诚冷笑一声,拿起账本对着光看。小注的墨迹里混着点红色的粉末,像是胭脂——男人很少用胭脂,这分明是女人的笔迹。他突然想起那个在黑牢门口转悠的姑娘,她的袖口沾着点红色,当时还以为是冻红的,现在想来,怕是胭脂粉。
“刘府的人来抓药时,是谁来的?”
“是刘公子的丫鬟,叫春桃,梳着双丫髻,脸上总抹着红胭脂。”掌柜的不敢再瞒,“那天她来抓药,说梅郎中交代要加附子,我觉得不对劲,可她拿出刘公子的帖子,说出了事由刘府担着,我就……我就加了。”
果然是刘府搞的鬼。宋诚放下账本,目光扫过药铺的药柜,在标着“附子”的抽屉前停住。抽屉的锁是新换的,和其他抽屉的旧锁格格不入。他走过去,试着拉了拉,锁没开,却听见里面传来“哗啦”一声,像是有东西掉了。
“这抽屉怎么锁了?”宋诚问。
“前几天丢了点药,就找锁匠换了把新锁。”掌柜的眼神躲闪,“钥匙……钥匙在我老伴儿那儿。”
宋诚没再追问,转身往外走。刚到门口,就看见红绡提着药箱走来,药箱上的铜锁挂着个梅花吊坠,是宋诚前几天给她打的,用的是银莲花簪剩下的边角料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宋诚问。
“王伯说你出来了,我猜你会来这儿。”红绡晃了晃手里的纸包,“刚去验尸房看了,刘员外郎的死因确实是附子中毒,不过他的指甲缝里有麝香粉末,胃里还有没消化的羊肉,这两样和附子混在一起,毒性会加倍。”
宋诚想起梅老实说的,刘公子有西域麝香,还让加进药里。看来刘公子不仅加了附子,还故意让父亲吃了羊肉,就是要确保他必死无疑。
“回春堂的掌柜说,是刘府的丫鬟来加的附子,还改了账本。”宋诚道,“我们去刘府看看。”
刘府在城东的富人区,朱漆大门前蹲着两尊石狮子,雪落在狮子的鬃毛上,像披了件白披风。宋诚和红绡刚走到门口,就看见个穿绸缎的公子正送个丫鬟出来,丫鬟梳着双丫髻,脸上的胭脂涂得很红,正是掌柜说的春桃。
“记住了,外面的人问起,就说药是梅老实自己加的附子,和咱们没关系。”公子的声音带着傲慢,手里把玩着个玉佩,上面刻着朵梅花,和布偶上的绣样一样。
“知道了,公子。”春桃低着头,手指绞着帕子,帕子上沾着点黑色的粉末,像是药渣。
宋诚和红绡躲在街角的槐树后,看着春桃快步离开,往城西的方向走。红绡突然拉了拉宋诚的衣袖:“她往回春堂走了,说不定是去拿什么东西。”
两人悄悄跟上去。春桃果然进了回春堂,没过多久就出来了,手里多了个油纸包,鼓鼓囊囊的,像是装着银子。她刚走到巷口,就被宋诚拦住了。
“春桃姑娘,留步。”宋诚亮出腰牌,“我们想问你几个关于刘员外郎的事。”
春桃的脸瞬间白了,油纸包掉在地上,银子滚了出来,在雪地上闪着光。“我……我不知道什么事,你们别拦我!”她转身想跑,却被红绡抓住了胳膊。
红绡的指尖触到她的袖口,沾到点黏糊糊的东西,凑到鼻尖闻了闻:“是胭脂,和账本上的墨迹混在一起的红色粉末一样。账本上的‘加附子’,是你写的吧?”
春桃的嘴唇哆嗦着,突然哭了起来:“是……是公子逼我写的!他说要是我不写,就把我卖到窑子里去!我也是没办法啊!”
“刘员外郎到底是怎么死的?”宋诚捡起银子,上面刻着“刘记”两个字,是刘府的私银。
“公子说老爷不肯把家产给他,还想把银子都捐给寺庙,就起了杀心。”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那天他让厨房做了羊肉,说是给老爷补身子,又让我去药铺加了附子,还偷偷在老爷的茶里加了麝香,说这样老爷死得快,别人也查不出来。”
红绡从药箱里拿出个小瓷瓶,倒出颗药丸递给春桃:“这是安神的,你先吃了定定神。”她顿了顿,“你知道梅老实是谁吗?他是你爹。”
春桃猛地抬头,眼睛瞪得滚圆:“你说什么?我爹早就死了,在我小时候就病死了!”
“你娘没告诉你,你爹是药王谷的弟子,当年为了保护你,故意假死隐姓埋名。”红绡拿起那个梅花布偶,“这是你娘留给你的,说等你长大了,就带你去找你爹。”
春桃的眼泪突然决堤,她抓起布偶,手指抚过上面的梅花:“难怪……难怪我总觉得爹的样子眼熟,他和布偶上的梅花一样,看着就让人踏实。”
宋诚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个姑娘,突然觉得这雪好像不那么冷了。他想起红绡说的,药王谷的人无论散到哪里,总会有根线牵着,这根线就是“善”,是永远不会被风雪冻住的暖意。
宋诚带着春桃回到黑牢时,梅老实正坐在草堆上发呆,面前放着碗冷粥,一口没动。听见脚步声,他抬起头,看见春桃走进来,手里拿着梅花布偶,突然愣住了。
“爹……”春桃的声音哽咽着,膝盖一软跪在地上,“女儿不孝,现在才认出您……”
梅老实的嘴唇颤了颤,猛地冲过去,却被栏杆挡住,铁链勒得他脖子发红。“桃儿……真的是你?”他的眼泪掉在铁链上,溅起细小的水花,“你娘呢?她还好吗?”
“娘前年就走了,临走前让我拿着布偶来找您。”春桃抹了把脸,“她说您是好人,一定在等着我们。”
宋诚打开牢门,让春桃进去。父女俩抱在一起,哭声在寂静的牢房里回荡,像冬日里解冻的河流。王伯站在走廊里,用袖子擦了擦眼睛:“这叫什么事啊,一家人愣是认不出一家人。”
红绡走到宋诚身边,轻声道:“梅老实确实是药王谷的人,我师父提起过他,说他性子直,最见不得人受苦,当年因为不肯给贪官制药,被逐出谷的。”
宋诚点点头,目光落在梅老实的手上——虎口有层厚茧,是常年抓药碾药磨出来的,指腹却很光滑,不像普通郎中那样粗糙,这是药王谷弟子特有的手,因为他们制药时手法更轻柔,讲究“捻药如抚婴”。
“刘公子那边怎么办?”红绡问,“春桃的话能当证据吗?”
“不够。”宋诚道,“还得找到刘公子加附子和麝香的证据,最好能找到剩下的药。”他想起春桃说的,刘公子把药藏在书房,“我们去刘府搜搜。”
沈策的亲兵很快就包围了刘府。刘公子正坐在书房里喝酒,桌上摆着盘羊肉,旁边放着个药罐,里面的药渣还没倒,散发着股刺鼻的味道。看见宋诚进来,他手里的酒杯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酒液在地毯上洇开,像摊血。
“宋典史,您这是干什么?私闯民宅是犯法的!”刘公子强作镇定,手却悄悄往桌下摸,像是想拿什么东西。
宋诚一脚踹开他的手,从桌下搜出个小瓷瓶,里面装着黑色的粉末,正是附子粉。“这是什么?”
刘公子的脸彻底白了,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。红绡拿起药罐里的药渣,放在鼻尖闻了闻:“有丹参、檀香、砂仁,还有附子和麝香,和刘员外郎胃里的残留物一模一样。”
沈策的亲兵从书架后搜出个木箱,里面装着刘公子和一个陌生男子的书信,信上写着“事成之后,梅老实的命归你,刘府的家产归我”,落款处画着个狼头,和王瑾以前用的标记一样。
“这是谁?”宋诚举起书信。
刘公子突然像疯了一样扑过来:“还给我!这是我的东西!”他被亲兵按住,却还在挣扎,“是他逼我的!是那个狼头人逼我杀了爹!他说要是我不照做,就杀了我全家!”
宋诚的心头一沉。狼头标记,王瑾的余党果然还在活动,而且已经把手伸到了户部官员的家里。看来张敬的案子只是冰山一角,背后还有更大的网。
“狼头人是谁?长什么样?”宋诚问。
“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,他总戴着面具,说话声音沙沙的,像是嗓子被烧坏了。”刘公子的声音带着恐惧,“他说他知道我挪用公款的事,还说只要我杀了爹,他就帮我把账做平,让我安安稳稳当我的刘府公子。”
红绡突然想起林风的声音,也带着点沙哑,像是被烟熏过。她翻看那些书信,发现字迹和林风药囊里掉出的地图注解很像,都是用的“飞白体”,笔画间有细碎的留白,这是药王谷叛徒常用的字体,据说能在笔迹里藏暗号。
“这些信我要带走。”宋诚将书信塞进怀里,“沈策,把刘公子带回巡抚衙门,仔细审问狼头人的下落,尤其是他和药王谷的关系。”
沈策点点头,挥手让亲兵押走刘公子。刘公子的惨叫声在雪地里回荡:“我不是故意的!是他逼我的!爹,我错了……”
梅老实站在牢房门口,看着刘公子被押走,突然叹了口气:“这孩子也是被猪油蒙了心,好好的日子不过,偏要走歪路。”他转向宋诚,深深作了个揖,“多谢宋典史还我清白,大恩大德,没齿难忘。”
“你不用谢我,是你女儿够勇敢。”宋诚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不过你暂时还不能走,狼头人还没抓到,你知道太多药王谷的事,他们可能会来找你麻烦。”
梅老实点点头:“我明白。正好我也想在这儿住些日子,帮着看看牢里的囚犯有没有生病,也算做点事。”
春桃从厨房端来碗热粥,递到梅老实手里:“爹,快趁热喝了,王伯熬的,放了红糖,暖身子。”
梅老实接过粥,眼里的笑意像化开的雪水。宋诚看着这一幕,突然觉得黑牢里的雪好像都变成了暖的,连走廊里的油灯都亮得更旺了些。
入夜后,雪又下了起来,簌簌地落在黑牢的屋顶上,像无数只手在轻轻敲打着瓦片。宋诚坐在桌前,借着油灯的光翻看刘公子的书信,红绡坐在对面,手里摆弄着那个梅花布偶,手指在布偶的肚子上反复摩挲。
“这布偶的针脚有点奇怪。”红绡突然说,拿起布偶对着灯光照,“你看,梅花的中心是空的,像是藏了东西。”
宋诚凑过去看,果然在梅花的中心看见个细小的线头。红绡用银簪挑开线头,从里面抽出张卷成细条的纸,展开后是半张药方,上面写着“续命汤”三个字,下面的药材里有一味“七星草”,旁边画着个小小的狼头,和刘公子书信上的标记一模一样。
“这是……药王谷的救命药方。”红绡的脸色变了,“七星草只有药王谷后山才有,能解百毒,尤其是‘牵机引’的毒。当年我师兄林风偷走了半张,没想到这半张在梅老实手里。”
宋诚想起红绡中过牵机引的毒,差点丢了性命。这半张药方要是落在坏人手里,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。“梅老实为什么要把药方藏在布偶里?”
“可能是怕被林风的人抢走。”红绡将药方折好,放进药箱的暗格里,“当年林风叛出药王谷,就是为了找全续命汤的药方,他说这方子能让人起死回生,其实是想用来控制那些中了毒的官员,让他们听他的话。”
就在这时,梅老实端着碗药走进来,药碗里冒着热气,带着股甘草的甜味。“宋典史,红姑娘,喝碗药暖暖身子吧,防风寒的。”他把药碗放在桌上,目光落在红绡的药箱上,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。
“多谢梅郎中。”宋诚端起药碗,刚要喝,突然被红绡拦住。
“这药里有‘迷魂草’。”红绡的声音带着警惕,用银簪沾了点药汁,簪尖立刻变成了黑色,“少量能让人犯困,量大了会让人昏迷。”
梅老实的脸色瞬间变了,往后退了一步: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?”
“我师父教过我认毒。”红绡站起身,手按在药箱上的铜锁,“你不是梅老实,你是谁?为什么要冒充他?”
假梅老实突然笑了,笑声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:“不愧是药王谷的传人,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。”他伸手在脸上一抹,撕下张人皮面具,露出张瘦削的脸,嘴角有道疤痕,正是刘公子说的狼头人!
“林风是你什么人?”宋诚握紧腰间的短刀,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“他是我师弟。”狼头人从怀里摸出把匕首,刀身刻着狼头图案,“当年他没拿到全方,我来替他拿。你们乖乖把那半张药方交出来,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。”
红绡突然想起什么,从药箱里拿出个小瓷瓶,往地上撒了些粉末。狼头人刚要冲过来,突然脚下一滑,摔在地上,原来红绡撒的是滑石粉,能让人站不稳。
“宋诚,他的左肩有伤,是被箭射的!”红绡大喊着,想起周鹤说的,当年追杀药王谷弟子的人里,有个左肩中过箭的头目。
宋诚的目光落在狼头人的左肩,果然看见他的衣服下有块凸起,像是箭伤留下的疤痕。他趁机扑过去,短刀抵住狼头人的喉咙:“说!你为什么要找续命汤的药方?是不是想复活王瑾?”
狼头人的眼睛瞪得滚圆,像是被说中了心事: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王瑾虽然死了,但你们这些余党还想完成他的阴谋。”宋诚的声音带着怒火,“用续命汤让他假死脱身,再扶持傀儡皇帝,掌控朝政,是不是?”
狼头人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,嘴里吐出黑色的血沫,和张敬死时的样子一模一样。宋诚想阻止,却已经晚了——他嘴里藏着毒囊,一早就没打算活。
“续命汤……在……在……”狼头人的话没说完就断了气,手指还指着窗外的老槐树,和宋诚埋龟甲的地方一样。
红绡蹲下身,检查狼头人的尸体,在他的衣领里发现个小小的狼头玉佩,玉佩的背面刻着个“林”字。“他果然是林风的师兄,叫林墨,当年药王谷灭门案的主谋之一。”
宋诚走到窗边,看着老槐树下的积雪,突然明白了。林墨说的“续命汤”不在别处,就在龟甲的下面,他和林风早就知道龟甲埋在这儿,故意让刘公子引他们来,想趁机夺回龟甲和药方。
“看来这老槐树底下,藏的不只是龟甲。”宋诚拿起斧头,“我们挖开看看。”
王伯和春桃听说林墨是假的,都吓了一跳。春桃更是哭红了眼睛,说真不知道爹在哪里,要是他还活着,一定不会让坏人得逞。
“你爹肯定还活着。”红绡安慰她,“林墨能冒充他,说明他知道你爹的下落,说不定被他们抓起来了,我们一定能找到他。”
宋诚和沈策的亲兵拿着铁锹,在老槐树下挖了起来。积雪被铲开,露出下面的冻土,一锹下去只能铲出个小坑。挖了约莫两尺深,铁锹突然碰到个硬东西,发出“当”的一声响。
“有东西!”亲兵喊着,加快了挖掘的速度。很快,个黑色的木箱露了出来,箱子上了锁,锁是黄铜的,刻着狼头图案,和林墨的匕首一样。
宋诚用斧头劈开锁,打开箱子——里面果然放着另一半续命汤的药方,还有本账册,记录着王瑾余党的名单,从京官到地方官,密密麻麻写了好几页,其中还有几个名字被红笔圈了起来,像是重点目标。
“这里还有封信。”红绡从箱子底下抽出封信,信纸已经泛黄,是林风写给林墨的,“信上说,梅老实知道续命汤的关键药材‘七星草’在哪,抓了他就能找到七星草,等王瑾‘复活’后,就用七星草控制他,让他成为真正的傀儡。”
宋诚的目光落在账册上被圈起来的名字,其中一个是“鲁王世子”,和之前的鲁王府护卫统领有关。看来王瑾的余党不仅在朝中,还勾结了藩王,这盘棋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。
“春桃,你爹有没有跟你说过七星草的事?”红绡问。
春桃想了想,摇摇头:“爹只说过有种草能救命,长在很高的山上,叶子像星星,别的就没说了。”
宋诚合上账册,眼神变得凝重:“看来我们得去趟鲁王府,那里肯定有更多线索。”他想起周鹤说的,鲁王府的后花园有种奇怪的草,叶子是七瓣的,说不定就是七星草。
雪还在下,老槐树下的坑已经被填上,上面又积了层新雪,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。宋诚看着黑牢的方向,走廊里的油灯依旧亮着,王伯正在给油灯添油,春桃坐在炉边缝补那个梅花布偶,针脚虽然歪歪扭扭,却透着股韧劲。
“我们明天就出发去鲁王府。”宋诚对红绡说,声音在风雪里格外清晰,“把梅老实救出来,找到七星草,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。”
红绡点点头,眼里的光芒像油灯的火苗:“好。对了,我刚才在林墨的尸体上发现个东西,你看。”她从药箱里拿出个小布袋,里面装着些褐色的粉末,“这是‘千里香’,能引来毒蛇,鲁王府里肯定种了这种草,我们得小心点。”
宋诚想起鲁王府护卫统领手腕上的蛇形纹身,看来他们不仅勾结藩王,还养了毒蛇,用来对付不听话的人。这趟鲁王府之行,怕是不会太平。
回到牢房时,春桃已经把布偶缝好了,只是梅花的位置补了块新布,颜色比原来的深些,像是朵开在雪地里的红梅。“宋典史,红姑娘,这布偶你们带着吧。”她把布偶递过来,“我娘说这布偶能辟邪,希望能保佑你们平安。”
宋诚接过布偶,布偶的肚子里好像多了点东西,沉甸甸的。他捏了捏,感觉像是块玉佩,和春桃爹的梅花玉佩很像。
“我们会带着的。”宋诚把布偶放进怀里,“等我们回来,一定把你爹带回来。”
春桃的眼泪又掉了下来,却笑着点了点头:“我相信你们。”
雪下了一整夜,第二天早上起来,黑牢的院子里积了厚厚的一层雪,像铺了张白毯子。宋诚和红绡收拾好东西,沈策的亲兵已经备好了马,在雪地里刨着蹄子,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很快散开。
“宋典史,万事小心。”王伯站在门口,手里拿着个布包,“这是刚烙的饼,路上吃,热乎的。”
宋诚接过布包,里面的饼还带着温度。他翻身上马,红绡也骑上另一匹马,两人回头看了看黑牢,油灯的光在雪地里格外显眼,像颗不会熄灭的星星。
“走了。”宋诚说了一声,策马往城外走去。马蹄踏在雪地上,留下串串脚印,很快又被新的雪花盖住,像是从未有人走过。
红绡跟在后面,手里的药箱在马背上轻轻晃动,铜锁上的梅花吊坠闪着光。她看着宋诚的背影,突然觉得这风雪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,只要两个人在一起,再黑的夜,再大的雪,都能走过去。
黑牢的门慢慢关上,王伯站在门口,看着两匹马的影子消失在雪雾里,轻轻叹了口气:“这世道啊,总有人要往前闯。”他转身往回走,走廊里的油灯还亮着,等着归人。
(第12章 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