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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
> 赤金贡船焚于沧水,

> 他捏碎茶盏冷笑:“好个‘无面骑’!”

> 她指腹划过舆图落鹰峡:

> “三年前劫杀粮队的疤脸,

> 左耳缺了半只。”

> 暴雨夜,单骑出京,

> 玄色斗篷卷碎御林箭羽。

金銮殿的蟠龙金柱缠着冰冷的金漆,此刻却仿佛被无形的怒火炙烤着。巨大的铜炉里檀香依旧笔直燃烧,但凝滞的空气里弥漫的不再是庄重,而是令人窒息的焦灼与雷霆震怒!

“废物!一群废物!” 皇帝萧启渊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雄狮,震得殿梁嗡嗡作响!他猛地将手中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奏报狠狠掼在丹墀之下!明黄的奏章翻滚着摊开,上面淋漓的墨字如同泣血:

“……腊月廿八,沧水河段,赤金龙纹贡船突遭悍匪袭击……匪众逾百,悍不畏死,皆覆黑甲,戴无面铁具……押运官兵死伤殆尽……贡品……十不存一……臣万死……”

赤金龙纹贡船!那是装载着南方三州岁末贡品、象征皇权与地方臣服的御用船只!竟在距离京城不足三百里的沧水河段被劫掠焚毁!这是对大梁皇权赤裸裸的践踏!是开国以来未有之奇耻大辱!

丹墀之下,满朝文武噤若寒蝉,垂首肃立,大气不敢出。兵部尚书面如死灰,漕运总督抖如筛糠。武将班列中,镇北侯苏烈眉头紧锁,拳头紧握。

一片死寂中,唯有太子萧昱,依旧身姿挺拔如孤峰寒松,立于最前。玄底金绣蟠龙纹的太子常服纤尘不染,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,倒映着丹墀下那份摊开的、如同耻辱烙印般的奏报。

“太子!” 皇帝暴怒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,狠狠刺向萧昱,“沧水河段,拱卫京畿!光天化日之下,贡船被焚,贡品被劫!你这个兼领京畿防务的太子,有何话说?!朕命你督办此案,七日之内,缉拿元凶,追回贡品!否则……” 皇帝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,带着毫不掩饰的迁怒和巨大的压力,“你这东宫储君,也休要做了!”

七日!缉拿元凶!追回贡品!

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!

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般轰然压下!朝臣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萧昱身上,或同情,或幸灾乐祸,或冷眼旁观。

萧昱缓缓抬起头。冕旒的玉藻微微晃动,遮住了他眼底深处瞬间掠过的冰冷寒芒。他对着御座方向,姿态恭谨地躬身行礼,声音平稳无波,听不出丝毫被迁怒的惶恐或愤怒:

“儿臣,领旨。”

***

东宫,明德殿内书房。

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。巨大的紫檀木书案上,堆满了关于沧水劫案的卷宗、地图、以及从残存押运官兵口中挖出的、语焉不详的供述。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墨味和一种无形的焦灼。

萧昱负手立于巨大的京畿舆图前,手指精准地点在沧水河段那个刺目的红叉标记上。烛光在他冷峻的侧脸上跳跃,投下浓重的阴影。他身后,沈清及几名东宫心腹属官垂手肃立,脸色凝重。

“……黑甲,无面铁具,行动迅捷如风,配合默契,悍不畏死……押运的五百精兵,竟在半个时辰内被屠戮殆尽……” 一名属官声音干涩地复述着供词的关键点,“……幸存的几个船工说,那些匪徒……像……像没有脸的恶鬼,杀起人来……毫无声息……”

“毫无声息?” 萧昱的声音低沉响起,带着一种冰冷的玩味。他缓缓转过身,深邃的眼眸扫过众人,“五百精兵,半个时辰,屠戮殆尽,自身却无人被俘,甚至……无人看清面容?好一支‘天兵天将’!”

他踱步到书案前,端起案头一盏早已冰凉的雨前龙井。指尖摩挲着细腻温润的瓷壁,动作优雅,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。

“查。” 萧昱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铁,砸在众人心头,“京畿驻军、漕帮、绿林道、乃至……边军近期有无异常调动!所有三品以上武将、勋贵府邸,近三月内所有异常往来!沧水上下游百里,所有码头、渡口、可疑据点!给孤掘地三尺!任何蛛丝马迹,不得放过!”

“是!” 众人齐声应诺,气氛肃杀。

然而,萧昱的眉头却并未舒展。他太清楚了。如此精准、狠辣、不留活口的劫掠,绝非寻常绿林草寇所为!这更像一支训练有素、装备精良、且目标明确的神秘军队!黑甲,无面……这特征,透着一种刻意的伪装和令人心悸的熟悉感!

他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,指节泛白。脑海中,一个模糊的、带着血腥气的名字呼之欲出,却又被层层迷雾遮挡。

“殿下,” 沈清趋前一步,低声道,“现场遗留的箭矢、刀痕,皆非制式……匪徒撤退路线也极其刁钻,避开了所有关隘哨卡,如同……鬼魅般消失在落鹰峡一带的深山之中。卑职怀疑……”

“怀疑什么?” 萧昱抬眸,目光锐利如刀。

沈清深吸一口气:“卑职怀疑,这并非普通劫匪,而是……某支被刻意隐藏、或早已‘消失’的……精锐!”

精锐!消失的精锐!

萧昱的瞳孔骤然缩紧!一个尘封已久、染满血色的名字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!难道……是他们?!

“砰!”

一声清脆的碎裂声!萧昱手中的青瓷茶盏被他猛地捏碎!滚烫的茶水和锋利的碎片四溅开来!几滴滚烫的茶水溅在他玄色的锦袍袖口上,留下深色的印记,如同凝固的血点。

“好一个……” 萧昱的声音低沉沙哑,如同砂纸摩擦,带着一种被触及逆鳞的滔天怒意和冰冷的杀机,一字一顿,如同宣告:

“‘无面骑’!”

***

承恩殿内,气氛同样凝重。

苏晚靠在临窗的软榻上,肋下的伤处被厚实的绷带层层包裹,依旧传来隐隐的钝痛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束缚感。窗外天色阴沉,细碎的雪粒再次飘洒下来。春桃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,小心翼翼地放在小几上。

“娘娘,该用药了。” 春桃的声音带着担忧,“您这伤……”

苏晚置若罔闻。她的目光落在小几上摊开的一份誊抄的文书上——那是春桃通过隐秘渠道弄来的、关于沧水劫案的简要邸报。虽然语焉不详,但关键信息清晰:腊月廿八,沧水,黑甲,无面铁具,悍匪,贡船被焚,官兵尽殁……

黑甲……无面铁具……

苏晚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纸面,停留在“无面铁具”四个字上。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。这描述……为何如此熟悉?仿佛在哪里……听过?

兄长的脸……北境的风雪……染血的战报……在她被痛苦和仇恨反复撕扯的记忆深处,一个尘封的、沾满血污的片段,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,骤然泛起涟漪!

那是三年前,兄长苏珩寄回的最后几封家书之一。信中提到一次对北狄残部的追剿。在追入一片被称为“鬼哭坳”的险恶峡谷时,遭遇了一股极其凶悍、装备精良的“马匪”。那些人……同样身着制式怪异的黑甲,脸上覆着……覆着没有任何五官、只露出冰冷眼洞的……铁面具!他们行动如鬼魅,下手狠辣无情,不像是为了劫掠,更像是……为了灭口!兄长在信中疑惑地写道,这股“马匪”的首领,似乎是个左耳缺了半只的疤脸巨汉,极其凶悍……

左耳缺了半只的疤脸巨汉!

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!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!沧水劫案……黑甲无面……鬼哭坳遭遇……疤脸首领……这仅仅是巧合吗?!

一股混杂着巨大震惊和冰冷杀意的电流瞬间贯穿全身!她猛地坐直身体!动作牵扯到肋下的伤处,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,让她闷哼一声,冷汗瞬间浸透额角!但她浑然不顾!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!

“舆图!” 苏晚的声音嘶哑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,“京畿舆图!快!”

春桃被她眼中那择人而噬般的凶光吓得一哆嗦,慌忙跑到书架旁,手忙脚乱地翻找。很快,一张略显陈旧的京畿舆图被摊开在苏晚面前。

苏晚的手指因急切和剧痛而微微颤抖。她的目光如同鹰隼,死死锁住舆图上蜿蜒的沧水河道,然后,指尖沿着河道急速向上游移动!越过平原、丘陵……最终,重重地点在一个被用朱砂标记出、形似鹰隼俯冲、地势极其险要的峡谷位置!

**落鹰峡**!

邸报中提到,匪徒最后消失的地方!

也是兄长战报中,那股神秘“无面骑”出没的“鬼哭坳”在舆图上的标注点!两地名称不同,但位置……几乎重合!

“落鹰峡……” 苏晚喃喃自语,指尖死死抠着舆图上那个险峻的标记,指甲几乎要嵌进纸里!一股冰冷的寒意混合着滔天的恨意瞬间将她吞噬!是巧合?还是……那股三年前在北境如鬼魅般出现、又神秘消失的“无面骑”,如今竟流窜到了京畿,化身悍匪,劫掠贡品?!

兄长的死……是否也与他们有关?!那股“马匪”在鬼哭坳的出现,是否就是为了截杀可能发现了什么的兄长?!

巨大的疑问和一种被血仇牵引的、冰冷的激动瞬间攫住了她!她必须去!必须亲自去落鹰峡!必须找到那个左耳缺了半只的疤脸首领!无论是为了贡品案,还是为了兄长的血仇!

“备马!” 苏晚猛地站起身,不顾肋下伤口传来的剧痛和眩晕感,声音斩钉截铁,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,“玄色劲装!斗篷!现在!”

“娘娘?!” 春桃惊恐地瞪大眼睛,几乎要哭出来,“您不能去!您的伤!殿下严令您禁足!外面……外面还有御林军……”

“闭嘴!” 苏晚厉声打断,眼中寒芒爆射,那股属于北境“霸王花”的凛冽杀气瞬间弥漫开来,“本宫要去哪里,轮不到任何人阻拦!包括他萧昱!”

她不再理会吓得瘫软的春桃,大步走向内殿。动作因伤痛而略显僵硬,但每一步都踏得无比坚定!

***

夜色如墨,暴雨倾盆。

豆大的雨点如同鞭子般抽打在帝京巍峨的城墙上,激起一片迷蒙的水雾。厚重的城门早已紧闭,城楼上火把在狂风中摇曳不定,映照着守城御林军甲胄上冰冷的水光。

突然!

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撕裂了雨夜的死寂!由远及近,如同密集的战鼓擂响!

“什么人?!站住!宵禁时分,不得出城!” 城楼上的御林军校尉厉声高喝,同时挥手示意!数十名弓箭手瞬间张弓搭箭,冰冷的箭镞在火把映照下闪烁着寒芒,对准了城门下疾驰而来的那道黑影!

狂风暴雨中,一匹神骏的乌云盖雪战马如同黑色的闪电,冲破雨幕疾驰而至!马背上,一道纤细却挺直如枪的身影!她身披玄色连帽斗篷,帽檐压得极低,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紧抿的、毫无血色的唇线!狂风卷起斗篷的下摆,猎猎作响,露出里面紧束的玄色劲装!

正是苏晚!

面对城楼上森然的箭镞和厉喝,苏晚没有丝毫减速!她猛地一夹马腹!乌云盖雪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,速度瞬间提升到极致!如同离弦之箭,直冲向那紧闭的、厚重的城门!

“放箭!拦住她!” 校尉惊怒交加,厉声下令!

“嗖!嗖!嗖!”

数十支冰冷的箭矢撕裂雨幕,带着凄厉的破空声,如同毒蛇般攒射而下!瞬间封锁了苏晚前方所有的空间!

千钧一发之际!

苏晚的身体猛地向马背一侧伏低!几乎与马背平行!同时手腕一抖!那宽大的玄色斗篷被她猛地向后扬起、展开!

“噗!噗!噗!”

沉闷的声响接连响起!大部分箭矢狠狠钉入了被雨水浸透、瞬间变得沉重坚韧的斗篷之上!如同射入败革!只有寥寥几支擦着她的肩头和马鞍飞过!

借着这斗篷制造的短暂屏障和乌云盖雪无与伦比的速度!

一人一马,如同撕裂黑夜的玄色惊雷,悍然冲过了箭雨覆盖的区域!瞬间逼近紧闭的城门!

“拦住她!快关内门!” 校尉嘶声力竭!

城门甬道内的御林军慌忙推动沉重的内门门闩!

太晚了!

乌云盖雪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!马蹄重重踏在湿滑的青石路面上,溅起大片水花!在城门内门即将合拢的缝隙间,苏晚猛地一提缰绳!

“唏律律——!”

神驹通灵,后蹄发力,前蹄高高扬起!带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,如同黑色的蛟龙,猛地从仅容一马通过的缝隙中,悍然跃出!

“轰!”

沉重的内门在身后轰然关闭!发出沉闷的巨响!隔绝了城内的灯火和御林军气急败坏的怒吼!

冰冷的暴雨瞬间浇透全身!狂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!苏晚伏在马背上,紧握缰绳,玄色的斗篷在身后被狂风卷得笔直,如同战旗!她肋下的伤口在剧烈的颠簸中传来撕裂般的剧痛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!但她眼中却燃烧着冰冷的火焰,死死盯着前方被暴雨笼罩、通往落鹰峡方向的、漆黑一片的官道!

“驾!”

一声清叱,穿透风雨!乌云盖雪四蹄翻飞,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,驮着那道孤绝的身影,彻底融入了京畿之外、无边无际的狂暴雨夜之中!

东宫,明德殿最高的阁楼上。

萧昱负手立于敞开的窗前,玄色的锦袍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。冰冷的雨水打在他俊美无俦却毫无表情的脸上,顺着下颌滑落。他深邃的目光穿透重重雨幕,望向帝京城门的方向,仿佛能看到那道冲破箭雨、决然远去的玄色惊雷。

一名暗卫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阴影里,单膝跪地,声音低沉:“殿下,太子妃……闯出东华门,往西去了。方向……落鹰峡。”

萧昱没有回头。他缓缓抬起手,接住窗外飘入的、冰冷的雨滴。雨水在他掌心汇聚,又顺着指缝滑落。

“知道了。” 他的声音低沉平静,听不出喜怒。唯有那双倒映着无边风雨的深眸中,一丝极淡的、如同冰层下汹涌暗流般的复杂光芒,一闪而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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