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介
刀光起边尘这书“看小说的朕”写得真是超精彩超喜欢,讲述了沈砚之的故事,看了意犹未尽!《刀光起边尘》这本连载的小说推荐小说已经写了102849字。
刀光起边尘小说章节免费试读
从雁门关回京城的路,走了整整半月。
沈砚之的伤在百草翁的调治下渐渐好转,只是左臂的青黑纹路总褪不干净,像条蛰伏的蛇。他没骑马,雇了辆普通的骡车,车厢里堆着些药材和雁门关的土产,看着像个走南闯北的药商——这是影的主意,京城里还在搜捕“叛贼沈砚之”,太过张扬容易出事。
“先生,前面就是卢沟桥了。”赶车的是小陈,这半年来他长了不少个头,眉眼间褪去了稚气,手里的鬼字短匕磨得雪亮,“过了桥,就进京城地界了。”
沈砚之撩开车帘,寒风卷着残雪扑进来,带着永定河的水汽。卢沟桥的石狮子在暮色里沉默矗立,其中一尊的爪下卡着片枯叶,像极了当年老鬼在镇北王府密格里藏账册时,夹在纸间的那片银杏叶。
“停车。”沈砚之突然开口,目光落在桥西头的茶摊。
茶摊的幌子褪了色,写着“老周记”三个字——是周御史生前常来的地方。掌柜的是个跛脚老汉,正弯腰给炉子里添炭,袖口露出半截月牙形的疤,和老鬼手背上的一模一样。
沈砚之走过去时,老汉正用铁钳夹着块烧红的炭,往陶壶底下送。“客官要茶?”他抬头时,眼里闪过丝不易察觉的亮,“刚烧开的,雁门关来的老茶,暖身子。”
“来碗热茶。”沈砚之在条凳上坐下,指尖在桌面的裂纹上摩挲——这裂纹的走向,和老鬼布防图背面的纹路惊人地相似。
老汉端茶过来时,故意将茶杯往他手边推了推,杯底在桌面上划了个圈:“听说了吗?二皇子被押进天牢了,三皇子正忙着给他罗织罪名,说他通敌的证据都是假的,是被沈砚之逼的。”
“哦?”沈砚之呷了口茶,茶味带着焦苦,是雁门关特有的“雪顶红”,“那太子殿下呢?”
“太子?”老汉往炉子里添了块炭,火星溅在地上,“自个儿关在东宫不出门,听说天天诵经,像是在赎罪。有人说他中了毒,也有人说他是怕了三皇子——毕竟李御史死在东宫门口,说不清道不明。”
沈砚之的手指顿了顿。太子中“冰蚕毒”是真,但他总觉得,那个在偏殿诵经的储君,未必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懦弱。周御史在起居注里写过:“太子性韧,若遇东风,可成燎原火。”
“客官,您这药材……”老汉的目光落在骡车的药筐上,“是往回春堂送的?”
“嗯。”沈砚之顺着他的话头,“回春堂的掌柜被抓了,我来给他送点救命的药。”
老汉突然笑了,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,塞到他手里:“这是掌柜的托我转交的,说您看了就明白。”
油布包里是半块玉佩,和老鬼那对月牙玉的质地相同,背面刻着个“瑾”字——是太子贴身太监王瑾的私物!沈砚之的心跳猛地加速,这玉佩怎么会在回春堂掌柜手里?
“王瑾在三天前死了。”老汉的声音压得极低,“被发现吊在天牢的房梁上,死前手里攥着这个。三皇子说他是畏罪自杀,可谁都知道,他是太子的心腹,若真是内鬼,何必自寻死路?”
沈砚之将玉佩揣进怀里,茶已经凉了。他望着暮色里的卢沟桥,石狮子的眼睛在残雪反射下泛着冷光,像在看一场未完的戏。
进京城时,城门盘查得极严。三皇子的亲卫守在关口,挨个检查过往行人,腰间的佩刀上都刻着“影卫营”三个字——赵珩竟把影卫营的旧部收编了,用他们来巩固自己的势力。
“车上拉的什么?”一个亲卫掀开车帘,目光在沈砚之左臂的青黑纹路上停了停,“这是什么?”
“老寒腿,贴的药膏。”沈砚之掀起袖子,露出早已备好的膏药,气味呛得人皱眉,“药材是给太医院送的,这是凭证。”他摸出影伪造的文书,上面盖着太医院的假印——是影卫营的老伙计刻的,足以乱真。
亲卫没看出破绽,挥挥手放行了。骡车驶进京城时,沈砚之看见街面上贴着他的画像,画得倒有七分像,只是左脸的疤被画成了横贯鼻梁的刀痕,下面写着“悬赏千两,捉拿叛贼沈砚之”。
“先生,咱们先去哪?”小陈赶着车,声音压得很低。
“先去南城旧粮仓。”沈砚之望着车窗外掠过的街景,“老鬼布防图背面的字,我总觉得不对劲。‘带芝麻的包子’,他从不喜欢吃芝麻馅的。”
旧粮仓的铁门还挂着那把锈锁,只是锁芯被人撬过,地上散落着些新鲜的木屑。沈砚之推门进去时,闻到股淡淡的龙涎香——是三皇子常用的熏香。
“他来过。”影从粮囤后走出来,手里攥着块撕碎的绸缎,上面绣着三皇子的徽记,“昨天夜里来的,带着人翻遍了粮仓,像是在找什么。”
沈砚之走到最里面的仓房,那只半人高的木箱还在,只是箱盖被劈成了两半。他蹲下身,指尖拂过箱底的木纹,突然摸到块松动的木板——是老鬼藏东西的手法,和当年在镇北王府密格里藏账册一模一样。
木板下藏着个油纸包,里面不是金银,不是密信,是半张包子铺的收据,上面印着“王记包子铺”的红章,日期是去年秋分——正是老鬼最后一次来京城的日子。收据背面用炭笔写着行小字:“芝麻馅里有糖,甜过蜜糖。”
“糖?”影皱起眉,“老鬼从不碰甜食。”
沈砚之捏着收据,突然想起回春堂掌柜被抓前,曾托人送过封信给影卫营的旧部,信里说“三皇子府的糖,甜得发苦”。他猛地站起身,后背的伤口又开始疼:“去王记包子铺!”
王记包子铺在东城的胡同里,门面不大,掌柜的是个胖胖的中年妇人,见沈砚之进来,眼睛一亮:“客官要点什么?刚出笼的肉包,热乎着呢。”
“要两笼芝麻馅的。”沈砚之的目光扫过柜台后的账本,上面记着每日的流水,“去年秋分那天,是不是有个手背带月牙疤的人来买过包子?”
妇人的手顿了顿,往灶房的方向喊:“当家的,来两笼芝麻包!”她压低声音,“您是……沈大侠?”见沈砚之点头,她从柜台下摸出个小布包,“那人临走前留了这个,说要是有个疤脸的客官来问芝麻包,就交给您。”
布包里是颗蜡丸,捏碎后露出张极薄的纸,上面画着个简单的地图,标着皇宫西北角的一处宫墙,旁边写着“三更,月上三竿”。
“他还说什么了?”影追问。
“说……说这芝麻包,是给‘甜过蜜糖’的人留的。”妇人的声音有些发颤,“那天他买了包子,没带走,说‘等花开了再来取’。”
沈砚之将蜡丸纸揣进怀里,芝麻包的热气混着肉香飘过来,竟和当年老鬼塞给他的那只味道一模一样。他望着窗外的残雪,突然明白“甜过蜜糖”指的是谁——太子赵衡!周御史在起居注里写过,太子幼时爱吃糖,总被先皇打趣“甜到心坎里”。
而“花开”,想必是指雁门关的危机解除,他能安然回京城。
三更时分,沈砚之如约来到皇宫西北角的宫墙下。这里是冷宫的外墙,荒草丛生,墙角的梅树开着零星的花,暗香浮动。
“沈大侠。”一个黑影从树后走出来,是太子的贴身太监,苏文渊的徒弟小禄子,手里捧着个食盒,“殿下让奴才来送样东西。”
食盒里是只青花瓷盘,盘里放着只芝麻包,已经凉透了,旁边压着张字条,是太子的笔迹:“冰蚕毒已解,多谢大侠虎符镇蛊。三皇子明日将在朝堂呈‘北狄降书’,实为逼宫之策,望大侠留意。”
“降书是假的?”沈砚之追问。
“是假的。”小禄子的声音压得极低,“是三皇子逼北狄使者伪造的,说要借‘安抚北狄’的名义,调动京畿兵权。他还买通了禁军统领,明日早朝后,就要……就要围困东宫。”
沈砚之捏着那张字条,指尖的温度几乎要将纸焐穿。他终于明白老鬼的用意——他早就料到三皇子会借“降书”做文章,特意留下线索,让自己与太子联手。
“告诉殿下,明日早朝,我会去。”沈砚之将凉透的芝麻包揣进怀里,“让他放心。”
小禄子走后,沈砚之靠在宫墙上,望着天边的残月。梅香混着寒气飘过来,像老鬼身上的酒气。他摸了摸左臂的青黑纹路,那里的“牵机引”余毒似乎在发烫,提醒他明日的朝堂,将是比雁门关更凶险的战场。
但他不怕。
因为老鬼的芝麻包还在怀里,太子的字条还在掌心,影卫营的兄弟还在宫外等着。
更因为,这京华的残雪下,已经有了春的消息。
沈砚之转身往胡同口走,残剑在袖中轻轻颤,像在说:走了,该去准备了,该去给这京城的冬天,画上句号了。
胡同深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,三更了。月上三竿,清辉落满长街,像撒了层碎银。
明天,应该会是个晴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