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秦风话音落下，嘈杂的走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中年大妈不信邪，冷着脸从秦风指间抽走了那张薄薄的纸。
定睛一看，《精神状态诊治书》七个黑体大字，宛若一把冰冷的尖刀，狠狠刺进了她的眼球，肥胖的手掌不自觉沁出了汗珠。
遇到神经病了？
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吗？竟然碰上个真疯子！
“哦，忘了说。”秦风接着开口，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，语气平淡得令人心头发毛：“我还确诊了癌症，晚期，医生说最多三个月。”
他扯了扯嘴角，露出一丝森然的笑意：“我这条烂命，要是能拖着你们一家人下地狱，好像……还挺划算的。”
这番话像一颗炸雷，在中年大妈耳边轰然引爆。
她眼皮狂跳，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，刚刚还嚣张的气焰瞬间熄灭，神色慌忙的拉起老太太和妹妹，转身就想开溜。
秦风横移一步，像一堵墙，死死挡住了三人的去路，目光淡漠道：“让你们走了吗？”
“你……你还想怎么样？！”中年大妈色厉内荏地吼道。
“向她道歉。”秦风目不斜视，抬手指着女医生。
女医生愣了一下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。
“想疯了你的猪脑！”中年大妈被逼的进退维谷，怨毒地尖叫起来：“我爸现在还躺在里面昏迷不醒，我凭什么给她道歉？！”
“哦。”
秦风淡淡地应了一声，仿佛没听到她的咒骂。
他弯下腰，从地上散落的玻璃碴里，不紧不慢地捡起一块最锋利的碎片，碎片边缘在光线下反射出刺骨的寒芒。
“那就别走了。”
“你……你想干什么？”中年大妈彻底怕了，拉着家人踉跄地后退了两步。
“道歉。”秦风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，握紧了玻璃碎片：“或者，我刮烂你的脸。”
“你敢！”
大妈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，双腿筛糠似的抖个不停。
秦风身上那股子不要命的暴戾气息，丝毫不像伪装，而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疯狂。没有人觉得这是虚张声势，更无人敢上前阻拦。
“看来，你想试试。”
秦风不再废话，一步步朝对方逼近，他每踏出一步，大妈的心脏就猛地一缩。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下意识地又退开了几米，生怕被这个疯子的血溅到身上。
“你你你……你别过来！”
大妈近乎已经崩溃，她尖叫着，颤抖着，却还是下意识地张开双臂，将母亲和妹妹护在身后。
秦风的眼神却愈发冰冷，他手中的玻璃碎片已经扬起，好像随时都要动手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一道清冷又不耐烦的声音响起。
“够了。”
啪。
秦风前进的脚步，戛然而止，那枚锋利的玻璃碎片，也被他随手扔在地上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。
女医生美眸轻抬，淡淡的扫了眼三人，平静道：“最多二十四小时，你父亲的状况就会好转。”
语罢，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。
中年大妈如蒙大赦，惊魂未定般瞪了秦风一眼，连忙拉着家人消失在走廊尽头。
看着三人狼狈的背影，秦风脸上的冷酷与疯狂如同潮水般退去，快步追向女医生。
“医生，请等一下。”
女医生停下脚步，微微蹙眉：“有事？”
“两年前，滨河北路，您救过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，还有印象吗？”秦风抿了抿干涩的嘴唇，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。
女医生思索片刻，平淡地回应：“嗯，你是她儿子？”
原来此人是那位阿姨的儿子，但为何两年不见，竟变得如此疯狂了？
她依稀记得，那时候对方笑容灿烂，为人和善，与刚才凶残暴戾的模样相比，简直判若两人。
“对，我叫秦风。”见她还记得，秦风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：“当时太匆忙，一直想找机会感谢您，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见了。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时间，方便我请您吃顿饭吗？”
“举手之劳。刚才你帮我解了围，扯平了。”
女医生清冷的眸子依旧波澜不惊，话锋一转，她询问道：“你母亲现在情况如何？”
提到母亲，秦风脸上泛起一抹久违的笑意：“这两年……不太好熬，但总算把医药费凑齐了。后天就能手术，医生说成功率很高。”
“嗯，那就好。”林若曦颔首轻点，看了眼腕表，道：“我还有个手术会议，先走了。”
“那个……”秦风下意识地抬手，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：“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，方便……留个联系方式吗？”
“林若曦。”
她从白大褂口袋里取出一张制作精良的名片递过去。
秦风微笑接过，可当他看清楚名片上的身份后，却瞬间怔在了原地……
……
“哥，你去哪了？”
“缴个费怎么去了这么久？”
刚回病房，妹妹多管闲事的毛病又犯了，追着秦风询问个不停。
“你管那么多干嘛？我是不是上个厕所也要跟你打报告？”秦风满头黑线。
“我不是担心你嘛。”秦雨萌被怼了一句，委屈地撇了撇嘴。
秦风翻了个白眼，淡声训斥道：“有那功夫多操心操心你的学业，别以为我不知道，你这周已经逃了三次课了。”
“哎呀，我的成绩你还不放心？”秦雨萌立刻得意起来，上前搂住秦风的脖子，献宝似的笑道：“我找了个家教的兼职，一对一上门教学，一小时一百块呢！你看，我都攒了一千多了！”
她说着，还把手机上的余额展示给秦风看。
看着妹妹脸上骄傲的笑容，秦风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，声音也软了下来：“跟你说过，钱的事不用你管，安心上学。”
“学校那点课我早学完了，毕业论文都开始写了！”秦雨萌捏了捏秦风的脸颊，嬉笑道：“等我放假找到实习工作，哥你就不用那么累啦。”
“嗯，我们家的小跟屁虫，长大了。”秦风欣慰地笑了。
铃——！
刺耳的手机铃声猛地响起，秦风脸色一变，连忙掏出手机按了静音，回头看了眼病床上并未被惊醒的母亲，这才压低声音接通电话。
“秦风，你踏马又死哪儿去了？！”
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声嘶力竭的咆哮：“这个月客户投诉你六次了！你还想不想干了？！赶紧给老子滚回来！再有一次投诉，你就卷铺盖滚蛋！”
“对不住啊，赵哥，家里出了点急事，我马上过去。”秦风陪着笑脸，点头哈腰。
挂断电话，秦风起身叮嘱道：“公司有点事，我过去一趟，妈这边你照顾好了。”
“那你晚上八点前能回来吗？”秦雨萌拉着他的衣角，可怜兮兮地问：“我八点要去上课，大概一个半小时。”
“我尽量。”秦风强打起精神笑道：“要是回不来，你就去忙你的，我会给妈找两个护工，哥现在有钱，放心吧。”
“真哒？”秦雨萌顿时喜上眉梢，俏皮地吐了吐舌头：“嘻嘻，谢谢哥哥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