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有回答问题,反而是向何潇然问道。
“我?自然是来帮你兄弟办事,那你呢?是你父亲,还是你兄弟?”
两人的关系应当十分熟稔,不然不会这样直接谈及家人。
江惟晏瞧了他一眼,又看了四周。
“不是谈话的地方,有空来我府上,今日既然是踏春,那便先玩个痛快。”
听他这么说,何潇然笑了起来,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行啊,果然没变,我今天打算弄几只兔子回去烧烤,择日不如撞日,不如今天我去你那?”
“不了,今日不方便。”
江惟晏拒绝。
没等两人寒暄几句,那边已经有机灵的小厮牵了好马过来。
“我家大人早早便嘱咐我了,二位公子,这是您们的上等马。”
那小厮原来是李府的,曾见过江惟晏。
沈绯樱暗自思量。
所以到现在李知府可对这江公子的身份有了了解呢?
不过,这也和她没关系。
人都出府了,翅膀不硬更待何时?
等公子将她的卖身契拿回来,她便得了真正的自由身,也正是她伺机脱身的最好时机。
这卖身契虽只是一纸文书,却极其重要,几乎决定了她的身世归属。
在大武这样的朝代,一旦签下契约为奴为婢,就等同于身份从“良民”转为了“贱籍”。
她的姓名、年龄、卖身缘由、主家名号都会被写明在纸上,盖有双方签押乃至官印,一式两份,一份在主人手中,一份可能由当地衙门存档备案。
若无卖身契在身,便等于身份无凭,在外闯荡极易被视作逃奴。
一旦被官差查出,便可能被当作无主的私奴抓回、遣返,甚至重新贩卖。
只有将卖身契赎回,亲笔改写放良文书后,并经官府认证,才能真正脱去奴籍,恢复良民身份,自由往来,不再受奴籍束缚。
因此,若想真正离开,摆脱桎梏,那张契书便是她唯一且最要紧的钥匙。
……
江惟晏得了马,也没有忘记沈绯樱的,不一会儿,小厮牵来了一匹深棕色的马儿。
此时,已有众多目光频频望来。
沈绯樱只当是江惟晏长得实在是太过出众,这周围还有不少小姐出来跟着踏春呢。
她们皆是双目含羞,各家兄弟和大人有未曾见过他的,此时也互相询问。
“可行?”
他的声音浅淡,却只转眸关注着身侧的少女。
沈绯樱上了马,许久未曾练过,此刻有些生疏。
但还是抬眸,眼里亮晶晶:“很好。”
她们这样的女子,以后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,所以什么都学。
但骑马嘛……相比弹琴等还是要生疏一些。
“苍麟也会跟着你,权当跑着玩玩,其他的我来。”
江惟晏抬手试了试手里的弓箭,弓弦紧绷之后放开,发出嗡嗡的声音。
此刻他骑在高头大马上,身着墨青色骑服,身形笔挺,整个人仿若山川挺秀,玉树临风。
清俊的面容在日光下更显立体,浑然天成的贵气让人移不开眼。
对了,就是那种自内而外的贵气。
不只是沈绯樱好奇他的身份,站在远处的李知府和另外一名肥胖的官员亦是好奇。
“张大人,那人是……”
李知府略弯着腰,能看出来旁边那所谓的张大人地位更甚于他。
旁边那人身形丰腴,大腹便便,衣着却极尽讲究,一袭紫纹云缎常服,胸口绣着金线,纹理精致华丽,连腰间系着的玉带都成色温润,价值不菲。
脸生得圆润,额头光亮,满面红光,颌下垂着一缕修剪整齐的银灰长须,一颤一颤地随说话晃动,看上去便是养尊处优多年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