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没吃饭吧？”
又是这样子，只说了一句话，却好像受了很多委屈。陈肴看着赵应选脸上熟悉的表情，无奈地闭了闭眼。
“进来。”她推开门，转身先进了客厅。
门被轻轻关上，赵应选熟练地换好一次性拖鞋，径直走进厨房。
陈肴瞄了眼，朝着那边喊：
“别折腾了，我不吃盒饭。”
她斜躺在沙发角落打哈欠，按开手机才发现有9个未接来电。
八个是赵应选的，还有一个陌生号码。
赵应选：“不是盒饭，这是我刚做好的，放保温桶里怕凉。”
“整理到盘子里你再吃。”
叮叮当当的声音听得陈肴心烦，她按灭屏幕翻了个身：“随你。”
厨房简直像赵应选的地盘，锅碗瓢盆的位置他比陈肴知道的还清楚，甚至现在身上绑的围裙都是他添置的。
今天如此，五年前也如此，他几乎从刚认识陈肴开始就在给她做饭。
——那时候陈肴只有十八岁，只身一人跑到京城上大学，举目无亲但有钱，一次性付清了跟他学赛车两年的费用。
不仅如此，发现他厨艺好之后还雇他做菜，一天三餐能挣两百。
两百块在学校周边吃什么吃不到，赵应选早知道是陈肴刻意帮他。
他太穷了，不然也不会去蓝焰当教练，被那些有钱人呼来喝去。
工作稳定之后终于不再靠赛车生活，只是两个人开始不停地吵架，慢慢相互疏远，陈肴……
陈肴也不总吃他做的饭了。
赵应选神色落寞，手上热菜的动作没停，稍稍推开了厨房的门：
“阿随，我要搬走了。”
陈肴反应了一会慢慢坐起来：“搬家？”
赵应选就住他对门，两年前才买的房。
“搬去哪？”
“玫瑰湾。”赵应选回。
玫瑰湾，京城有名的高级小区，比平安景城好太多。
那还行，至少不是变回穷光蛋。
陈肴点点头，看他把菜一盘盘端到餐桌上才慢慢挪过去坐下：
“挺好的啊，离你公司近。”
赵应选解围裙的手一顿：“但离你很远。”
“有什么关系，”陈肴笑了两声，“住的远又不是天人永隔了。”
米饭还没盛好，赵应选知道陈肴吃饭不说话，所以故意按住了电饭煲，把想说的话都说完。
“阿随，你知道我的意思……我们真的没可能了？”他直白的问。
陈肴叹了口气。
赵应选：“我看到你新写的书了，所以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？”
胡思乱想惴惴不安，典型的高敏感人格，陈肴盯着他紧锁的眉头想。
以前赵应选玩赛车那么苦，车都是借蓝焰的，穷得饭都吃不起还没处住，也没见他皱过几次眉。
这明明是他自己选的路，怎么走的这么难捱。
陈肴：“我们就没开始过，赵哥，你别总明知故问。”
这句话说过两三回，再有下一次陈肴也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这么有耐心。
其实也怪她自己。《轰鸣杀手》是写给赵应选的，书里的主角就是他——故事就讲述了他从接触赛车到放弃赛车的过程。
第一次见赵应选陈肴就很欣赏他身上的倔劲，在最喜欢对方的时候写了这本书。第一人称的视角里有爱慕、贪恋，甚至还包括xing幻想。
陈肴的喜欢神化了赵应选，书里把他描绘的近乎完美。如果有人为她写这么一本书，她也会觉得这人居心叵测。
但赵应选一直在犹豫，他说想先发展事业；陈肴却看懂了，或许赵应选对她没有那方面意思，无微不至的照顾来自另一种更接近亲情的情感。
恋爱无疾而终，工作之后赵应选和她越来越合不来，他们像一对长大之后的兄妹，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吵架。
新鲜感褪去，陈肴很快就放手了。
那现在的赵应选真的喜欢陈肴吗？反正陈肴不这么觉得。
“抱歉，这是我最后一次问。”赵应选垂眸，安静了几秒，掀开电饭煲的盖子给陈肴盛饭。
“米饭拔电后再焖一下更好吃，现在差不多，给。”
陈肴大大方方接过米饭：
“说开了挺好的，以后叫你赵哥也没什么负担了。”
赵应选似乎释然，眯着眼睛笑起来：
“虽然不甘心，但当你哥也不亏。”
两个人安安静静吃完饭，陈肴刷碗，看着赵应选收拾好垃圾准备走。
临了她突然想起什么，半个身子探出厨房门：
“赵哥！对面的房子你是租了还是卖了？”
“卖了，”赵应选拉着门把手回道，“龙腾国际的左总收的，他说想买下来安置亲戚。”
听到“左总”两个字陈肴就腰眼发麻，差点失手摔了盘子。
“左烈？”
－
五月十五，距离左烈上次见陈肴已经过去了十天。
龙腾国际的五月按部就班，左烈每天还是因为一些大事小事忙碌，但去年他并不觉得日子过得这么慢。
“左总，这是云滩大剧院项目进程，请您过目。”助理Mary递过文件。
他放下手里的钢笔，简单翻了翻：
“剧院最近是不是要办首场音乐会？”
Mary：“对的，负责人按您的要求请了金鸣老师和她的乐团，对方已经同意了，这周五就能到。”
金鸣，国内数一数二的小提琴家，同左烈母亲与段策母亲关系很好，不然也不会特地应左烈邀请来京城表演。
“我记得金老师留了三张票给我，”左烈摩挲着扳指，“多出一张，你想去吗？”
“我……”Mary讪笑。
“老板，你知道的，我周末有约了，要不我帮你问问Amy？”
左烈摆摆手：“算了，既然你们没时间，我就问问别人吧。”
Mary压下抽搐的嘴角：看您的样子根本就不是真心送票给我吧。
她点点头：“好的，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……”
“打这个号码，就说以公司的名义送票，”左烈打断她，“不要提到我。”
“啊？”
左烈：“有问题？”
Mary摇头，接过他手上的号码条：“当然没有。”
然后满腹怨气地输入。
“对不起，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，请稍候再拨。”
Mary捂住收音口：“老板，关机了。”
左烈有些意外地挑眉，他确定这是陈肴最近在使用的电话号，但这已经是第二次关机了。
“其实您可以用号码加个微信，等对方上线了就能及时回复，”Mary好心出主意，“而且以后也方便聊天什么的。”
“用你教？”
左烈靠着椅背：“最近有时间把平安景城29楼顶层的房子收拾出来，让秦邑泽住进去。”
没耐心等Mary反应过来，他偏头：“没听懂？”
Mary咬咬牙：
“知道了左总，我这就去办。”
不加微信只知道打电话，联系不上人就把对方附近的房子买了——
然后又拉不下面子住进去，让朋友的侄子住在那监视。
想到左总这辈子可能都谈不上对象，Mary心里稍微好受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