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
下午,盛安继续为明早第一次出摊做准备。
将买来的碗勺厨具清洗干净,烧开水完全浸泡消毒灭菌。
随后清洗猪骨头,用斧子砍成小块,分两锅冷水炖煮。
不到半个时辰,肉香味就飘满了整个院子。
又炖了半个时辰,盛安及时退火。
待两锅骨头汤冷却,连汤带骨头盛进干净的木桶里,盖上盖子放在阴凉的角落。
晚上,盛安做了手擀面,用骨头汤做汤底,煮了一锅香气四溢的汤面条。
就着一碟酸辣爽口的凉拌黄瓜条,一家三口吃得分外满足。
知道儿媳妇要摆摊卖馄饨赚钱,徐成林满心愧疚:
“好孩子,是徐家拖累了你,让你刚过门就要操持家里的生计。”
盛安连忙摇头:“爹言重了,我也是徐家的一份子,出一份力理所应当。”
她摆摊赚钱的初衷,完全是为了让自己过上好日子,顺便为盛家二老的养老做准备。
就算没有她,徐家父子俩的日子也能过下去。
“唉,到底是让你受累了。”
徐成林拍了拍自己的腿,又握了握自己的手,脸上流露出几分希冀:
“这两天我的身体好了些,照这样下去还有下地走路的一天,到时候我给你打下手。”
盛安一听,当即笑道:“好啊,有爹帮忙,肯定能赚更多钱。”
徐成林也笑了,交代自己的儿子:“你早上别贪睡,也给你媳妇搭把手。”
徐瑾年无奈:“爹,儿子何时贪睡过。”
自从开蒙念书,他就没有睡过一次懒觉。
只有新婚这几天,担心会吵到娘子,他才延迟了起床的时间。
徐成林哈哈大笑:“你心里有数就好,总之多体谅你媳妇,她嫁到咱家不容易。”
不能让儿媳妇锦衣玉食,总不能家里家外让她一个人辛苦操持。
他又不是孙家那个老太婆,以磋磨儿媳妇为乐。
忙活了一整天,盛安洗完澡就上床睡觉。
回房前,她特意来到书房叮嘱徐瑾年:
“我不会估时间,明早你要记得喊我。”
汤底是做好了,她得早起和面擀面皮,馄饨馅也得现调。
翌日鸡叫完第二遍,徐瑾年就醒了。
听着耳畔悠长的呼吸声,他难得纠结了一下,才伸手轻轻推了推盛安:“娘子,该起了。”
一连叫了三四遍,盛安才悠悠转醒。
只是眼睛睁开了,脑子依然混沌,下意识一个翻滚,直接滚进男人的怀里:“困死了~”
徐瑾年抱了个满怀,感受到怀里的人纤瘦娇小,他抬起的手有些僵硬,缓了会儿才轻声提议:“不如明日再出摊?”
听到“出摊”二字,盛安的脑子瞬间恢复清明:“不行!”
她跟打了鸡血似的,一个鲤鱼打挺噌的站起来:“懒觉死了可以睡,小钱钱必须马上赚!”
盛安风风火火,速度快得惊人,三两下就穿好衣服梳好头发,像是长出了三只手。
直到房间彻底安静下来,徐瑾年才回过神。
好笑又无奈的摇了摇头,他也掀开被子开始穿衣。
盛安和面擀面皮,徐瑾年烧炉子给徐成林煎药。
两人各忙各的,谁也不碍着谁。
直到院门被敲响,张家大表弟张大奎踩着晨露,送来了刚宰杀好的新鲜猪肉。
张大奎身形壮实,魁梧有力,今年才十七岁,却已经杀了三年猪,是父亲张屠夫最得力帮手。
他的性格有些腼腆,看到厨房里忙活的盛安,憨笑着递上篮子里的猪肉:
“嫂子,这是你要的前腿肉,按照你说的九瘦一肥,你看这样的能用不?”
盛安接过篮子随意看了眼,笑着对张大奎道谢:“就是要这样的,谢谢大奎表弟,辛苦你特意跑一趟。”
张大奎红着脸摆手:“不辛苦不辛苦,以后我会每天早上给表嫂送新鲜猪肉,猪骨那些也会给表嫂留着。”
爹娘嘱咐过了,表嫂一个女人家,每天天不亮穿几条街来家里拿猪肉不安全。
他就不一样了,是杀了三年猪的男子汉,大晚上在外面晃悠,害怕的是别人。
张大奎急着回去处理下一头猪,水都没有喝一口就急匆匆地走了。
盛安忍不住对徐瑾年感慨道:“小姑一家对咱们太好了。”
虽然没见过张家姑父和另外两个表弟,但是看这位大表弟的态度,就知道那父子三个也是好相处的。
听到妻子认可小姑一家,徐瑾年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怀念:
“小姑父他们都很好,小时候爹偶尔出远门,会把我送去小姑家,小姑父待我如三位表弟一般。”
幼时的他并不是个乖孩子,时常伙同三位表弟在外闯祸。
每每被受害的街坊找上门,小姑父便会黑着脸教训他们四个。
不会因为他是客人,就免去对他的惩罚。
这样一视同仁,看似严厉,何尝不是当作亲儿子一样教导,唯恐管不住让他将来铸下大错。
第一次出摊,盛安不确定客流,就只做了约莫五百个馄饨皮。
张大奎送来的猪肉有四斤,在徐瑾年的帮助下,盛安很快做成满满一盆细腻的肉馅。
做完这一切,天边泛起鱼肚白。
将炉子大锅柴火等一应物件搬上推车,盛安总觉得差点什么。
围着推车转了两圈,她猛一拍脑袋:“还差桌子和凳子!”
徐瑾年一听,从杂物间里翻出一张小方桌和四个小凳子。
盛安惊喜万分:“原来家里有啊!”
徐瑾年点点头:“用得上就好。”
说罢,拿来抹布清理桌凳上的灰尘。
小时候徐瑾年人小腿短够不上饭桌,徐成林特意请木匠给他做了一套小桌子小凳子。
等徐瑾年能够上大饭桌,这一套小的就被徐成林收进杂物间,留着将来给孙子孙女用。
没想到孙子孙女还没影,竟然派上了新用场。
推着满满一车东西来到集市,找到适合摆摊卖馄饨的地方,日头已经露出半张脸,街上也渐渐热闹起来。
徐瑾年生火烧起炉子,将昨日熬的骨头汤倒进锅里,还想留下来帮忙,盛安却挥挥手赶他走:
“不是说假期到了要去先生那里念书?我一个人忙得过来,实在不行会找人帮忙的,你安心回去吧。”
徐瑾年不是很放心,只能叮嘱她:“小姑父的摊位离得不远,你有事就去找他们帮忙。”
一步三回头,直到盛安的身影彻底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,他才怀着担忧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