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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顾小姐,请坐。”虞舜清站在落地窗前,举手投足间透着从容弘雅的上位者气息。
顾泠羽看一眼腕表:“我要坐下午2点的飞机,时间紧迫,麻烦你有话直说。”
虞舜清笑问:“去参加巴西分赛吗?你可以跟我的私人飞机一起走。”
顾泠羽冷着脸回答:“我不想。”
虞舜清的笑意加深:“我很好奇,你的冷漠是天生的,还是后天装出来的?”
顾泠羽几乎要翻脸了:“关你什么事?”
虞舜清仰倒在靠背上,以手撑住下颌,腕表流光暗耀,这是个松弛又胸有成竹的姿态,像拿准目标弱点的猎者。
“你很想赢,但你缺乏后备力量,沈怀曜不愿意推举你;我也很想赢, 可的赛车手并不能让我满意。所以……明年你愿意跳槽到墨攻队吗?”
顾泠羽没想到虞舜清竟然想挖她。
可惜,她没有明年了。
她准备今年代表风之海队打败墨攻队,拿到冠军后就自杀。
“不,谢谢。”
顾泠羽利落地起身离开,虞舜清跟上她:“从来没有谁能这么快拒绝我,我有最好的性能工程师,最好的赛车研发团队,最先进的风洞系统……我不相信你会不动心。
上一次墨西哥赛,你负伤后坚持跑完全程,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冠军之心,你是我最想要的赛车手,我相信你会是未来的七连冠、八连冠,难道你只满足于拿一次冠军,满足你家族的遗愿?”
顾泠羽骤然停止脚步,转过头阴冷地凝视虞舜清:“你说什么?”
虞舜清镇定自若地迎上她的目光,轻声道:“我知道,你背负你母亲、你姑姑、你们整个家族的遗憾。你将生死置之度外,拼命想要拿冠军,是为了告慰他们在天之灵。
可是,这样太累了,你身上的悲伤已经遮盖了你原本的梦想,为什么不能为自己而战?你扪心自问,难道你不是真心喜爱赛车吗?”
顾泠羽愣住。
她负重前行太久,第一次有人问她,累不累。
很多年前,一切悲剧未发生时,她提起赛车会两眼放光,就好像未来毫无阴翳,只有纯粹的热爱。
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。
现在她极度冷漠,只会招人憎恨。
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,再见。”她低下头,匆匆离开。
心中的愧意铺天盖地袭来,她想她又错过了一次好意,又得罪了一个好人——虞舜清真的很不错,他远比沈怀曜懂得欣赏她的才能。
之前是她错看他了,她以为虞舜清和沈怀曜一样,都是有钱没地烧,觉得好玩所以投资赛车队的富贵公子哥。
现在看来,其实虞舜清和沈怀曜很不一样,即使他们都是相貌、家世样样拔尖的天之骄子。
虞舜清的底色更沉稳,像仲春夜雨,隐隐酝酿生机。
他有让人过目不忘的眼睛,形状优美,暗敛华光,凌冽而雍容。
顾泠羽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回想虞舜清时,心下一惊,立刻中断思绪。
此时她已经无意间走到陌生的岔路口。
虞家的这座别墅大如宫殿,四通八达的走廊如同迷宫,房间里甚至有楼梯。
顾泠羽不知道怎么走到出口,只能独zi摸索。
就这样七拐八绕,她走入一个奇怪的房间,后背瞬间竖起寒芒。
巨大的天鹅绒窗帘遮蔽所有光线,顾泠羽隐约看到墙上挂满她的照片。
每张照片上都密密麻麻扎满针,用牲畜的血连接成曲线,指向地毯上巨大的黑色符箓。
顾泠羽瞬间被直接击中——她敢肯定,这里就是她被诅咒的源头。
“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?”虞茵茵的声音骤然在门口响起。
顾泠羽不可置信地看向她:“是你?你咒我?”
虞茵茵关上门,华丽的绸群在地板上窸窸窣窣移动,仿佛虫群迁徙。
“既然你看到了,那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,没错,我找了最顶级的风水大师给你下咒,诅咒你永生永世不会被爱。”
难怪,顾泠羽从三年前起备受冷待,而坚持爱她的人,都会早早死掉。
顾泠羽因愤怒而脸色惨白:“你怎么敢?你怎么敢!我妈妈,我爸爸,我姑姑……我们全家人都被你咒死了!”
虞茵茵冷笑道:“那可太好了,顾泠羽,你活该,是你先惹我的——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,你是我青春期的噩梦。
你比我高,比我漂亮,比我有天赋,同样练赛车,我连卡丁车都开不好,可是你却被吹捧成天才,连我暗恋的沈怀曜都喜欢你。
每次你上赛场,我都默默恳求上天让你抓紧被撞死,可是一次都没能如愿。
风水大师测过你的命,说你比乌龟王八还能活,八字里唯一的破绽是六亲缘浅,所以我只好利用这一点给你下咒。”
顾泠羽暴怒,恨不得冲上去掐住虞茵茵的脖颈。
可是虞茵茵后退一步,整个房间竟然离奇地调转方向,格局完全大变。
顾泠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虞茵茵得意地笑道:“不要小瞧最顶级的风水大师,他可是我小叔花十几亿聘请的,这世上没人能破坏他的符箓,所以,顾泠羽,你就算到死那天,都不会被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