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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

晨曦漫过太湖水面时,影阁总坛的硝烟渐渐散去。阿澈扶着沈砚之走出石塔,潮湿的风带着水汽扑面而来,吹散了地牢里的血腥气。沈砚之深深吸了口气,望着远处粼粼波光,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。

“先生,你先歇会儿。”阿澈把他扶到岸边的礁石上坐下,又转身去看苏老伯的伤势。老渔翁正被水师的医官包扎后背,嘴里还在念叨:“这点小伤算什么?想当年我跟苏勇那小子打鱼,被鲨鱼咬了都没哼过一声。”

阿竹拎着个酒坛跑过来,献宝似的打开泥封:“先生,这是从影阁库房里找到的,萧靖前辈藏的最后一坛醉仙酿!”

醇厚的酒香漫开来,沈砚之眼里泛起暖意。他接过酒坛倒了半碗,又递给苏老伯一碗:“苏老哥,这杯敬苏勇兄弟。”

苏老伯仰头饮尽,老泪纵横:“勇儿,看到了吗?沉冤得雪了!”

远处传来李巡抚的喊声,他正指挥着手下清点影阁的罪证。那些堆积如山的账册里,除了血楼的据点分布,还有影阁阁主多年来贪墨军饷、勾结敌军的记录。几个被关押在地牢里的旧部也围了过来,其中一个瘸腿的老者颤巍巍地捧着块莲纹佩,正是当年属于“勇”字的那半块。

“沈先生,”老者哽咽道,“我们当年被阁主胁迫,只能假装顺从,今日总算能堂堂正正做人了。”

沈砚之将四块莲纹佩拼在一起,完整的莲纹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。他忽然发现,莲心处刻着极小的“影阁”二字,字迹苍劲,竟是当年他们师父的手笔。

“师父当年刻这四块佩,是盼着我们能同心守护影阁,”沈砚之轻抚着玉佩,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没想到最后倒成了揭穿阴谋的证物。”

阿澈想起地牢里那个被称为“活死人”的杀手,忍不住皱眉:“那怪人到底是谁?我看他眼神空洞,倒像是被人下了药。”

“是血楼的‘傀儡术’,”沈砚之解释道,“用牵机引混合曼陀罗制成的毒药,能让人失去神智,只听施术者的号令。影阁阁主养了不少这样的杀手,都是当年不肯归顺他的江湖人。”

正说着,水师统领匆匆跑来,手里举着个紫檀木盒:“沈先生,在阁主的密室里找到这个,看着像是重要东西。”

沈砚之打开木盒,里面铺着块黑绒布,放着半枚龙形令牌和一封泛黄的信。信是敌军将领写给阁主的,字里行间竟提到“京城内应”,还说“待江南事了,共分天下”。

“看来周显说的没错,”沈砚之捏着那半枚令牌,指尖泛白,“阁主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,这令牌……是皇室宗亲才能持有的‘龙符’。”

阿澈心头一震:“难道血楼的根,在京城?”

沈砚之没说话,只是将令牌和信仔细收好。他望向北方的天际,那里云霭沉沉,仿佛藏着无数未可知的暗涌。

太湖上的战船渐渐集结,李巡抚正指挥着将影阁的罪证搬上船。被解救的囚犯们也陆续登船,其中有不少是当年被血楼拐卖的百姓,他们跪在甲板上对着阿澈等人磕头,哭声里混着劫后余生的庆幸。

“阿澈,过来。”沈砚之招手让他坐到身边,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,“这是剩下的解药,你再服一次巩固一下。”

阿澈乖乖吞下解药,忽然想起什么:“先生,赵康呢?影阁被端了,他跑不了吧?”

“跑不了。”沈砚之冷笑,“影阁地牢的密道里藏着个暗室,李巡抚的人在那里找到了他。这小子倒是机灵,想趁乱从密道溜走,结果被苏勇当年设的‘倒刺坑’扎了满腿窟窿。”

说到这里,他忽然笑了:“那坑还是萧靖设计的,说是特意为背主求荣的家伙准备的,没想到真用上了。”

阿竹蹲在旁边剥莲子,闻言咯咯直笑:“活该!这种人就该让他尝尝苦头。”

正说着,水师的士兵押着影阁阁主走了过来。老阁主被铁链锁着,往日的威严荡然无存,看到沈砚之手里的龙符令牌,突然剧烈挣扎起来:“那不是我的!是栽赃!你们不能动我,我是皇室血脉!”

沈砚之懒得理他,只是对李巡抚道:“这些罪证和人犯,得尽快送往京城交给刑部。不过……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那半枚龙符,“京城的水怕是比江南更深,送信的人得万分小心。”

李巡抚点头:“我已经安排好了,让水师统领亲自押送,带三百精兵护卫,定不会出岔子。”

午后的阳光暖起来,沈砚之靠在礁石上闭目养神。阿澈和阿竹坐在旁边整理那些从影阁搜出的旧物,其中有个褪色的布包,里面裹着四支竹笛,笛身上分别刻着“忠、勇、仁、义”。

“这是当年你们结拜时用的?”阿竹拿起刻着“义”字的竹笛,吹了声不成调的音。

沈砚之睁开眼,眼里闪过怀念:“当年师父教我们吹笛,说江湖路险,听到熟悉的调子就能认出自己人。”他接过竹笛摩挲着,“萧靖吹笛最难听,总把‘勇’字笛吹成破锣声。”

正说着,远处传来笛声,竟是《醉仙谣》的调子,虽然生涩,却带着一股执拗的清亮。众人抬头望去,见是个被解救的少年,手里拿着支捡来的竹笛,正对着湖面吹奏。

沈砚之笑了:“你看,总会有人记得。”

傍晚时分,送罪证的船队准备启程。沈砚之站在岸边,将那封提到“京城内应”的信交给水师统领:“这封信单独呈给刑部尚书,他是林长风的故人,信得过。”

统领抱拳领命,又回头道:“沈先生,李大人说留了艘快船给您,您要回寒潭寺吗?”

沈砚之看了看身边的阿澈和阿竹,两人正蹲在沙滩上画江湖地图,嘴里还在争论下一步该去蜀地还是岭南。他摇了摇头:“不着急回去,先陪这两个小子逛逛江南。”

苏老伯扛着渔网走过来,笑着挥手:“我回鱼市了!你们要是路过苏州,记得来喝我酿的桂花酒!”

“一定来!”阿澈和阿竹齐声应道。

船队扬帆远去,消失在太湖的暮色里。沈砚之望着船影,忽然低声道:“京城那边,怕是不会太平。”

“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?”阿澈抬头问,眼里没有丝毫畏惧,只有跃跃欲试的明亮。

沈砚之指着他们画的地图,指尖点在京城的位置:“先把江南的事收尾,然后……去会会那位藏在龙椅背后的‘内应’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不过在那之前,得先让阿竹把‘猫步’练利索了,免得下次又踩错机关。”

阿竹脸一红,挠着头傻笑:“我肯定比阿澈练得好!”

“谁说的?”阿澈立刻反驳,“上次在影阁地牢,是谁差点被翻板坑绊倒?”

两人吵吵闹闹地跑向快船,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沈砚之跟在后面,听着少年人的争执声,嘴角扬起浅淡的弧度。太湖的晚风带着水汽拂过,吹起他的衣袂,也吹散了过往的阴霾。

船舱里,那坛开封的醉仙酿还放在桌上,酒液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。沈砚之倒了三杯,对着虚空举了举:“萧靖,长风,苏勇,敬你们。”

阿澈和阿竹也跟着举杯,酒液入喉,甘冽中带着微醺的暖意。远处的苏州城亮起万家灯火,像撒在人间的星辰。

“先生,”阿澈望着窗外流动的夜景,忽然道,“你说京城的‘内应’,会不会也藏着醉仙酿?”

沈砚之笑了,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:“不管他藏着什么,我们总会找到的。”

船桨划开水面,带着细碎的声响驶向夜色深处。江南的烟雨还未散尽,江湖路却已在脚下铺展开来。那些藏在莲纹佩里的秘密,浸在醉仙酿里的往事,都将随着这叶扁舟,驶向更辽阔的天地。

而属于他们的故事,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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