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TG基地的清晨向来安静，大部分选手的作息都偏向昼夜颠倒。但今天早上九点整，程谦已经站在了祁野的卧室门前。
他抬手敲门，指节叩在门板上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。
没有回应。
程谦低头看了眼腕表，耐心等待十秒后，直接推门而入。
——迎面飞来一个枕头。
“滚出去。”祁野的声音沙哑而暴躁，整个人陷在凌乱的被窝里，只露出一截银白色的发梢。
程谦面不改色地弯腰捡起枕头，顺手拉开了窗帘。刺眼的阳光瞬间倾泻而入，祁野猛地扯过被子盖住头，发出一声闷闷的咒骂。
“禁赛不等于放假。”程谦的声音冷静得像在宣读条款，“九点起床，十点训练，下午三点体能训练，晚上复盘。这是你的新日程。”
祁野终于从被窝里探出头，眯着眼瞪他：“你他妈是教官还是保姆？”
程谦没回答，目光扫过房间——地上散落的泡面盒、喝空的能量饮料瓶、挂在显示器上的耳机，以及床头柜上那瓶已经见底的威士忌。
他弯腰捡起酒瓶，晃了晃：“宿醉训练，操作延迟至少0.3秒，失误率提高40%。”
祁野冷笑：“你懂个屁。”
程谦没理他，径直走向衣柜，从里面翻出一套干净的队服丢到床上：“十分钟后训练室见。”
说完，他转身离开，顺手带上了门。
祁野盯着那扇门，拳头攥紧又松开，最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，翻身下床。
训练室。
祁野推门进来的时候，程谦已经坐在了他的电脑旁，手里拿着一份数据报告。
“迟到了六分钟。”程谦头也不抬地说道。
祁野嗤笑一声，拉开电竞椅坐下，开机，戴上耳机，动作一气呵成，摆明了不想搭理他。
程谦也不恼，只是伸手摘掉了他的耳机。
“训练前先看这个。”他调出一段录像，是祁野最近三场比赛的失误集锦。
祁野扫了一眼，表情渐渐冷了下来：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“你的操作很强，但太依赖个人能力。”程谦点了暂停，画面停在祁野一次冒进的切入，导致团队被反打团灭的瞬间，“你习惯性忽略队友的位置，甚至不看小地图。”
祁野的指节敲在桌面上，节奏越来越快，显然耐心正在耗尽。
“团队游戏？”他冷笑，“队友跟不上我的节奏，那是他们的问题。”
程谦微微眯眼：“所以你觉得，STG赢比赛全靠你一个人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祁野挑衅地看向他。
程谦忽然笑了。
他伸手按下键盘上的快捷键，屏幕切换到了另一个画面——是祁野的直播间后台数据。
“你的个人直播观看峰值是80万，但STG官方比赛的观看量是300万起步。”程谦的声音不疾不徐，“你知道为什么吗？”
祁野没说话。
“因为观众想看的是‘比赛’，不是‘个人秀’。”程谦关掉数据，“你可以继续当孤狼，但代价是——你的商业价值会越来越低，赞助商只会觉得你是个不稳定的炸弹。”
祁野的呼吸微微加重，指节捏得发白。
程谦站起身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：“十点训练，现在开始。我会全程记录你的操作习惯。”
祁野猛地抬头：“你？”
程谦淡淡一笑：“怎么，怕我看穿你的弱点？”
祁野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。
他一把拽过程谦的领带，迫使对方弯下腰，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，呼吸交错。
“行啊。”祁野的声音低沉而挑衅，“那你看清楚了，我到底有没有‘弱点’。”
程谦垂眸，目光落在祁野近在咫尺的唇上，喉结微微滚动。
但他最终只是轻轻扯回自己的领带，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，平静道：
“开始吧，Night Owl。”
下午三点，健身房。
祁野在做引体向上，背肌绷紧，汗水顺着脊椎的凹陷滑落，没入裤腰。
程谦靠在器械旁，手里拿着平板记录数据，目光却时不时扫向祁野的后背。
“看够了吗？”祁野突然开口，声音因为用力而略显沙哑。
程谦面不改色：“你的体脂率偏低，肌肉耐力不足，比赛后期容易出现操作变形。”
祁野跳下来，抓起毛巾擦了擦汗，冷笑：“你连这个都懂？”
程谦没回答，只是递给他一瓶运动饮料。
祁野没接，直接拿起自己的矿泉水灌了几口，喉结滚动，水珠顺着下巴滴到锁骨上。
程谦的目光在那滴水珠上停留了一秒，随即收回。
“晚上七点，直播。”他说道。
祁野皱眉：“我禁赛了，还直播什么？”
“禁赛不等于消失。”程谦调出一份策划案，“联盟要求你维持曝光度，今晚和平台合作，做一场‘禁赛特别直播’。”
祁野的表情瞬间阴沉：“让我去卖惨？做梦。”
程谦平静地看着他：“你可以选择卖惨，或者——”
他顿了顿，唇角微微扬起。
“证明你依然是‘Night Owl’。”
晚上七点，直播间。
祁野的直播间标题改成了【禁赛期，随便玩玩】。
开播瞬间，弹幕爆炸。
【活久见！祁野居然准时开播了？！】
【听说他被联盟强制安排公关了？】
【前面的，那个公关是不是之前带周梓轩的那个？】
【卧槽，那祁野岂不是要被‘驯服’了？】
祁野扫了一眼弹幕，冷笑：“驯服？你们做梦呢？”
弹幕一片【哈哈哈】。
程谦站在镜头外，轻轻敲了敲桌子，示意他注意言辞。
祁野不耐烦地“啧”了一声，但还是稍微收敛了点：“今晚打韩服，冲个第一玩玩。”
他登入游戏，开始单排。
程谦坐在一旁，偶尔低声提醒他注意某些敏感弹幕，或者在他操作时调出数据记录。
直播进行到一半，祁野突然遇到了一个熟悉的ID——【SkyYu】。
弹幕瞬间炸了：
【卧槽！俞天！】
【次级联赛那个天才新人？】
【他最近一直在模仿祁野的打法！】
祁野眯了眯眼，没说话。
游戏开始，俞天选的是和祁野一样的刺客英雄，甚至皮肤都是祁野的冠军限定款。
对局中，俞天几次刻意模仿祁野的招牌连招，甚至在公屏打字：
【SkyYu】：Night Owl，看看我这波像不像你？
祁野冷笑一声，直接回：
【STG_NightOwl】：像，像极了。
【STG_NightOwl】：像猴子模仿人类。
弹幕瞬间笑疯。
程谦皱眉，低声提醒：“注意形象。”
祁野没理他，操作却突然变得极其凌厉，几次单杀俞天，最后一波团战更是直接越塔强杀，然后公屏打字：
【STG_NightOwl】：学我？
【STG_NightOwl】：先学会看小地图吧。
游戏结束，祁野的直播间热度直接冲上平台第一。
程谦看着后台数据，微微挑眉。
而祁野则靠在椅背上，懒洋洋地对镜头说：“今晚就到这儿，下次见。”
关掉直播后，程谦合上平板，淡淡道：“效果不错，但挑衅新人没必要。”
祁野站起身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：“不爽？”
程谦抬头，两人视线相撞。
半晌，程谦忽然笑了：“不，很爽。”
祁野愣了一下。
程谦站起身，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，轻声道：“继续保持。”
说完，他转身离开。
祁野盯着他的背影，忽然觉得……
这个西装革履的公关，好像没那么讨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