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门忽然猛然被推开了。
苏知意此时身上一丝不挂,她慌乱中胡乱捡起一张衣服碎片便往自己身上遮。
她皱着眉头,朝那人看去。
傅执野早已穿戴整齐。一身深蓝色的意式西装,面料上的暗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,衬得他整个人优雅矜贵,马甲上别着的金色怀表链随着他的步伐轻晃,与金色的领带夹相互呼应。
傅执野浑身上下一丝不苟,连头发都细致得用发蜡打理过。跟之前那种带着二流痞气不一样,此时看起来分明就是个优雅高贵的小少爷。
明明和她一样,只睡了三个多小时,看起来却没有一点疲惫感。
与傅执野相比,苏知意此时就像个小丑。
她浑身赤裸着,只用半件衣服遮着关键的部位。
一面是衣冠楚楚,一面是衣不遮体。
苏知意慌忙捂着身体,跑到床边,扯上了被子,一把将自己遮住了个严实。
傅执野不屑冷哼了一声:“遮什么?哪里没看过?”
说完他却往床上丢了个盒子:“换上。”
言简意赅,苏知意大概知道了里面是什么。
她伸出手,打开了那个白色盒子,然而映入眼帘的颜色让她微微一怔。
盒子里,是一条樱花粉色的花苞短裙,领口处,缀着几朵精致的玫瑰花,旁边配着一双RV漆皮浅色平底鞋,和一个香奈儿金扣圆饼手提包。
傅执野的审美居然跟她的想象不太一样?
难不成是越浑浊的人,喜欢越纯粹的东西?
“给你二十分钟。”
说完傅执野便转身离去,屋里只回荡着他散漫的脚步声。
苏知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,现在她一个人,终于能给夏迟回个电话了。
她一边往自己身上穿衣服,一边给夏迟拨去了电话。
“喂!我的天啊,知意你还好吗?为什么你又一晚上没有开机?”
“说来话长。”苏知意叹了口气,给自己拉上了衣裙侧边的拉链,没想到居然裙子意外的合身。
“开业典礼什么时候开始?”
“十点,你那边来得及吗?”
“来得及。”苏知意穿上了鞋,没想到大小居然也意外的合适。
“对了,我差点忘了跟你说一件大事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我将我们的设计稿发在了book上,没想到得到了不少点赞和评论!有一个神秘女士跟我私信,想要亲眼看看婚纱实物的样子呢!”
“这样啊,那看来夏小姐很快就要接到第一笔预订单了。”
“我也希望能这样顺利呢。不过这位神秘小姐,主页什么都没有,只发过一张钢琴的照片。”
苏知意正照着镜子,往自己的嘴上涂口红,心不在焉道:“钢琴?”
“对,钢琴,是一架施坦威noe限量版。我搜了一下,网上都没有具体的报价。我想,我们婚纱的定位也许对她来说,太过低端了,可能她最后也不会选择我们吧。”
“……”
苏知意涂口红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。不知道为什么,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。
“这位神秘的女士有留下姓名吗?”
夏迟叹了口气,“没有,所以我才觉得很神秘啊。”
顿了顿,夏迟又接着说道:“不过私信里她说,今天会抽空过来了解一下的。”
苏知意合上口红盖,觉得应该不会这么巧。这世界上有钱人那么多,怎么可能会如此巧合。
她安慰着自己,朝电话那头回应道:“才开业就有人注意到Eva white了,这是一个好的开端。”
“你确定真的来得及吗?Eva white的大股东?”
苏知意笑了笑,轻轻回道:“当然。”
开一家婚纱定制店,是苏知意和夏迟在大一时候的梦想。那时候苏知意家里还没有破产,但是资金链已经出现问题,人前风光,人后辛酸。苏知意经常等不来父母打过来的生活费,只能在暗处啃面包、打零工。
夏迟,是她在图书馆里遇上的。夏迟的家境虽然比不过苏知意没出问题之前,但是家在S市的一个小城里,也算一个排的上号的小家族。
两人爱好一致,年龄相同,专业又是同样的服装设计,自然而然,便玩到了一起。
于是两人约定,攒钱,回国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的婚纱定制店。
为了这个梦想,苏知意几乎比以前还要节约,缩衣节食了大学整整一年,才终于凑够了这笔钱。
可是事与愿违,准备好一切的时候,苏家破产,妹妹苏似暖成了一个躺在床上不知何时能醒来的植物人。
她的梦想自然而然也成了遥不可及的梦。
夏迟知道她的情况,毕业后一直求爷爷告奶奶,最终她一个人终于凑够了这笔钱,Eva white就这么凭空出现了。
“你出技术和人,我出钱,利益我们五五分。”
夏迟说这话的时候,苏知意几乎泪眼婆娑,没想到这个世界上,居然还能有这样的傻子。
苏知意拉回了思绪,郑重其事朝电话那头说道:“夏迟,我今天会打一百万到你的账户。”
夏迟那边明显哽了一下,“知意,虽然我知道你现在有钱,可是也得为以后考虑吧?傅执野那种花花公子,保不齐哪天就把你踹了,那时候你妹妹怎么办?”
“咱们不是说好了吗?我出钱,你出技术和人,Eva white,是我们两个的。”
苏知意沉吟了好久,想了半天,只憋出来几个字,“谢谢你。夏迟。”
“谢什么,我先去检查下工作,那就这样了,拜拜。”
挂断了电话,苏知意才发现时间过去十八分钟了。她连忙胡乱的往脖子上擦了几笔遮瑕膏,想要把脖颈上的吻痕遮个干净。
傅执野的杰作实在是很多,昨晚像个吸血鬼一样,逮着她脖子吸,这边一个那边一个。
时间眼见快到了点,她来不及细细检查,粗略看了一下,便出了门。
酒店楼下,一张黑色库里南早已经等候多时。
侍者替她拉开了后排车门,毕恭毕敬道:
“苏小姐,您请。”
车门关上的瞬间,一股木调香味直往苏知意的鼻腔里钻,像是雪后的松枝,深邃又清冷。
苏知意微微皱了皱眉,看向身旁的那个男人。
傅执野这家伙,今日居然还特地喷了香水。